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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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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414.

夢裏的錦瑟似乎是個無憂無慮的剛畢業的大學生,正在家裏翻箱倒櫃地找著自己第一天上班應該要穿的衣服。鏡子前,她換上了衣服左照右照的,正仔細看著卻忽然覺得鏡面有點兒模糊,看得清衣服卻看不清楚臉蛋,走到鏡子前她用抹布擦了擦鏡面還呵了口氣,可那臉蛋仍舊朦朦朧朧的就是瞧不清楚。

莫非這鏡子糊了不好用了?正心裏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的時候,錦瑟聽到門口有人喊她,那聲音也是忽遠忽近的聽不清是喊得什麽名字,可錦瑟潛意識裏知道那是在喊她吃飯。

“哎,來了。”她腳步輕快地打開臥室的門,一陣飯菜香撲鼻而來,寬敞明亮的客廳裏,溫馨的家居擺設間,一對中年夫婦模樣的人坐在桌邊似乎正微笑著等待著她入座。

“爸,媽,今天燒的什麽啊,好香啊。”她笑嘻嘻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擡頭想要和兩人打招呼,可突然發現他們的臉上就像是被蓋了一層薄紗,竟是怎麽都看不清楚的樣子。

“爸媽,我怎麽看不清你們兩個的樣子?”夢中的人總是往往很遲鈍的才會發現自己不是在現實中,錦瑟也不例外,她努力的張大眼,試圖看清楚兩人臉上的神情卻還是徒然。

他們笑而不答地看著自己,甚至兩人那動作姿態都像是一副畫一般,完全都沒有察覺到女兒不對勁的地方。

“快吃吧,小心飯菜涼了。”一個中年婦女模樣的女子給她的碗裏夾了一筷子菜,錦瑟驚疑不定地來回巡視著對面這兩個面目模糊的中年夫妻,心裏詭異和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大。

叮咚叮咚,正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起來,把她驚了一跳,卻見中年男子起身,一邊狀似無奈地道:“肯定又是 …… 來了。”錦瑟再次發現自己聽不清楚人名,就好像是看得一部電影,每到關鍵的地方就會打上馬賽克。

“這孩子,對你可真是上心。”對面的中年女子掩著嘴似是在笑,語氣輕快愉悅,顯然對來者很是滿意的態度,“一會你也得對人家態度好些才是,別總是鬧脾氣。”

錦瑟怔然,誰要來,她腦海中恍然只覺得有些什麽記不清的樣子,只是一片空白讓她忍不住就要回頭看向門口……

然後她聽到一個清冽溫雅的聲音悠悠傳來,似玉砌冰琢,又如暖玉雲煙,對她萬分溫柔地說道:“……,我來了。”

從夢中醒來的錦瑟大力地喘息著,驚得躺在一旁的秦若臨亦是驚醒了過來,不停地給她撫著背順氣,甚至起身給她倒了杯茶扶著她用了:“妻主這是做噩夢了嗎。”他滿臉疼惜地撫了撫她微有些淩亂的青絲,見她臉色煞白不由琢磨著定是錦瑟去西塘的這一趟行程路上遭了不少罪,害得平日裏一貫就如清風明月的溫柔妻主如今回府的第一日就做起了噩夢。想也知道,那楚太父哪裏是好相與的,自家的親王殿下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不是宮中有傳言說她幾次受了重傷,猶有一段時日甚至還失了憶。

秦若臨這頭腦補和同情中,錦瑟卻不好和他多說自己做的怪夢,從表面上看她只是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可她卻是越想越驚心,竟一時間陷入了沈思。穿越到這個世間已經二十餘年的功夫了,錦瑟滿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穿越黨,可這個夢卻讓她驟然察覺出不對來,這麽多年來,她似乎一次也沒有思念想念過自己前世的親人或朋友,甚至真要努力去想都記不清自己前世的姓名和模樣兒,若說在這裏待得時間太久以至於很多事情都逐漸淡忘了,但也不見得連自己的名字和長相都不記得。更令她覺得不對勁的是,她這樣的情形似乎從穿越來的開始就這樣了,並非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淡忘,這不合情理。

看到若臨滿臉擔憂的神情,錦瑟心知自己也不能多流露什麽,只能含糊其辭的說道:“是做了個夢,也沒什麽大事,倒是驚擾到了你了。”眼看著天也算蒙蒙亮了,又被這個詭異的夢攪得滿腹心事的錦瑟也沒了什麽睡意,幹脆便起身更衣。

“妻主不必多說,我都明白。”秦若臨用略帶黯淡和疼惜的目光柔和地看著她,那一臉“我知道你在西塘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的表情,讓錦瑟實在是有些無言以對。

“妻主今日是預備入宮去嗎?”因為錦瑟決定起了,秦若臨也不假手他人,幹脆親自在一旁替錦瑟收拾,他的目光就像幽深的湖水,雖清澈透明,卻也脈脈含情,讓錦瑟看得有些心虛。身為親王,回府的第一日給了他這個正君沒臉,還和林素衣卿卿我我碰都不碰他,怎麽說都算不上厚道,可終究她也就只有心虛罷了。有時候錦瑟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是只把個林素衣放在心上,寧可罔顧他人的心意。

其實昨日她回京第一天就該入宮覲見女帝敘職的,只是事情一多就給忘記了。也幸虧她沒去,安瀾自己在宮裏已經被榮少漓的事情給搞得焦頭爛額了,哪裏還顧得上她。

等到錦瑟拾掇得差不多要出門的時候,遠遠就見家裏的幾個側君又一起齊齊出現,對著她躬身行禮,寒朝羽更是大步走來,他一把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直接一展披到了錦瑟的身上,動作瀟灑利落。

“宮裏風大,小心註意安全。”

錦瑟頓時就覺得寒朝羽有點睜眼說瞎話,莫說那宮墻又高又厚的足以擋得住風,就說她去入個宮又不是去龍潭虎穴,哪裏可能會有什麽危險,可眼下看他深邃的眸子裏的意味深長,她頓時又有點明白了,這是在警告她不要沾花惹草?

“放心吧。”錦瑟對著他頷首,又遠遠地關切地瞧了一眼林素衣,皺著眉不悅道:“這麽大早起來幹什麽?也不多睡一會。”

林素衣對著她輕輕一笑,溫言道:“妻主多慮了。”

也虧得在場的男人都是有譜兒的,若不然再次得嫉妒得發狂,這麽多人都起得這麽早迎接,錦瑟就只關照林素衣一人,這厚此薄彼的偏心要不要這麽明顯。可再一想,親王這話不也說明林素衣的身子不若他們健康嗎,也是,看他這蒼白瘦弱的身軀,真到了侍寢的時候能不能伺候親王能伺候多久還兩說呢。畢竟都是男人,誰不看重這個,因此有些事大家就心照不宣了,一想到這裏,不少人就心平氣和了。

好在錦瑟也沒有真的一味偏心林素衣,和他說了兩句後就又看向了素景然,對著他叮囑道:“等我出宮就陪你出去好好玩玩。”一邊這麽說一邊又想著順便也可以親自給素衣和未央去挑選些禮物,小孩子最喜歡一些好玩的物事,自己做娘的也不能不盡心才是。

聞言,素景然眼睛都亮晶晶的,萌萌的和小動物似的,小臉蛋兒紅彤彤地應了一聲,看上去十分的玉雪可愛,他知道錦親王心軟,這個表情和動作不知道是他私下裏對著鏡子琢磨了多久才練出來的,上輩子一個妖姬似的美男這輩子卻要演繹純情小少年,素景然卻也並不覺得累,只覺得野心勃勃,而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精光瞞得過錦瑟卻瞞不過其他同樣居心不良的男人們,就有人淡淡地哼了一聲,這素小皇子年紀雖小,可慣會利用年紀小做文章,攀上親王殿下邀寵,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錦瑟果然不疑有他,摸了摸他的頭發,轉身便上車走了。一旁的管家劉忠跟著搖搖頭嘆了口氣,親王殿下真是沒救了,這些公子們一大早起來梳妝打扮對鏡貼黃花的,不就是為了看一眼親王得一句話兒嗎,結果她還真的就能做個睜眼瞎。

錦瑟出府以後,寒朝羽便來到了司馬琴的院落,讓他覺得有些詫異的是,這院門大開,門口一個人下人都沒有,一看就知道司馬琴早就料定了有人會來,或者就是他壓根就無所謂有沒有人來或是錦瑟會不會來,自然也就不會去讓下人守在院門口迎著。

因此只這一照面,寒朝羽也看出來了司馬琴也非簡單的人物。但司馬琴不在乎,他卻不能不講規矩,讓自己身後的侍從主動進去通報,下一刻寒朝羽就見到一個容貌美艷的少年迎了出來,此人正是陸塵,看到寒朝羽的時候他顯然也並不驚訝,而是不卑不亢地躬身道:“寒側君請進,我家司馬侍君已經等候多時了。“

寒朝羽微微一笑,他舉步走了進去,迎面就看到廳門同樣大開,司馬琴正端坐在太師椅上悠然自得的品茗,而趙寰自然也隨侍在側,便是見到了寒朝羽他也沒有起身行禮的樣子,擺明了就是等著他過去的架勢。

“看來司馬公子是早就等著我來了。”寒朝羽舉目四顧,漫不經心地說道,“倒是讓司馬侍君久等了。”昨夜裏他擅闖正君院,搞得秦若臨院中的侍從們最後不得不向他和楊過這兩個會武功的側君求救,畢竟王府的侍衛們都是不能出現在後院的,就算召見一時之間也是趕不過來。

“寒皇子稱呼我為司馬公子即可。”司馬琴緩緩地放下手中的茶盞,擡眼望著寒朝羽,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出來,“本以為會是楊側君沈不住氣沖過來,卻沒有想到居然是寒側君,我還真是榮幸呢。”

想也知道,楊過那廝必然是被寒朝羽阻攔住了,雖然入府時間不長,但司馬琴也不是傻子,楊過和寒朝羽兩人表面上看似總是吵吵鬧鬧的互相看不對眼,但他們兩個分明是處處帶著默契的,對於這一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也就是玉錦瑟那個傻子看不出這兩個人是故意刷存在感,讓錦瑟無法忽略他們。

自己昨夜如此無禮,司馬琴早就料到這位寒皇子會坐不住,必然會借著錦親王入宮的時候過來敲打一番,果不出所料他一早上就親自過來了,不過饒是如此,司馬琴也沒有半點害怕的,他是江湖出身,骨子裏和楊過一樣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氣的,就算寒朝羽是個皇子他也沒有絲毫懼意,何況他本就不預備在這個親王府裏多待,更不可能給那個“風流好色”的錦親王侍寵,兄弟情之類的他壓根不在乎。

司馬琴既沒有起身相迎行禮,語氣中自然也不可能帶上任何的親切和諂媚,只是隨意的指了指一旁的側座:“先請坐吧,寒側君大駕光臨,想必是為了昨夜的事情吧。”

寒朝羽雙眼瞇了一瞇,不動聲色地說道:“司馬侍君倒是好興致,昨日在正君院裏鬧了那麽一出還能老神在在地坐在這裏而不是殿下的面前請罪,王府的規矩在閣下的眼裏看來,應是形同虛設了。”

司馬琴不屑地冷哼一聲:“給玉錦瑟請罪,她還不配!還有,寒側君忘記了,叫我司馬公子即可。”

“司馬侍君,做人要懂得知足。”寒朝羽的聲音冷然若冰,透著十二分的森森寒意,“今非昔比,你不再是司馬家的公子,而是親王府上的侍君,便是魯莽任性也該有個限度,否則的話不等親王說什麽,我們府中其他的夫君們也是不會客氣,只能替正君出手整肅家法了。”

司馬琴不由的渾身一凜,他聽出了寒朝羽語氣中的威脅,更看出來了他來的目的,你可以不在乎錦親王的恩寵也可以關上門過你的小日子,可你不能對她不敬更不能將親王府的規矩踩在腳底下惹得錦瑟沒臉。他們這些嫁入王府的公子大都是身份不凡的,不是皇子就是世家公子,旁的或許還好說,可司馬琴看不起錦瑟就等於是戳了寒朝羽等人的肺管子了,即使眼下聽到這些言論的就只有一個寒朝羽,可他清楚若是其他男人知道只會更惱怒,而且他們之中大多還都是有手腕有家室有後臺的,若是聯合起來管你司馬家還是什麽家,捏死了不帶一點含糊。

司馬琴想到這裏就明白通透了,他不懼生死,可不能將司馬家和自家的姐姐置於無物,那個錦親王看起來很好拿捏,可她的夫君們卻似乎一個都不好惹,就如同他寒朝羽,雖然以堂堂西塘皇子的身份屈就為錦親王側君,可這府裏上下,乃至整個京城都沒有一個人敢小看他,這就是氣勢,這就是勢力。

低低一笑,司馬琴俊俏的臉上帶著一絲譏諷之意:“寒側君又何必如此認真,左右我是不會在這個府裏久留的。”等見到了商小姐,他就跟著她離開,天涯海角,哪怕是做個小侍甚至沒名沒分他也心甘情願,親王府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他司馬琴不稀罕。

“你是去是留我們沒人會管,不過親王府可不是任誰都來去自如的,等出了這個門,司馬公子可要謹記別再回來了,更別後悔,有些事情咎由自取,與人無尤。”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寒朝羽森冷的目光掃了過來,一剎那竟讓司馬琴遍體生寒

司馬琴同樣亦定定地看著他,聲音甚為冷淡:“這些事就不勞寒側君費心了。”

兩人不歡而散,趙寰和陸塵早已被驚得煞白了一張臉,司馬琴哪裏看不明白,寒朝羽是故意用激將法在激他離開玉錦瑟呢,左右他也不稀罕這個女人,多看她一眼都惡心。

錦瑟入宮的時候安瀾正倒在床上“病著”,宮裏本來隱隱有傳聞說榮侍郎與人有染,不守宮規,正預備著要將他處置的當口,鳳後和女帝居然雙雙“病倒”了,只是有心人會發現,鳳後病倒的同時居然連鳳後宮都不能出一步,而執掌宮規大權的皇貴君居然還指派了榮侍郎前去女帝病榻前侍疾,如此一來本來的謠言就顯得有些不可信了。若是榮侍郎真做出了什麽事,皇貴君怎可能會讓他前去伺候女帝,而更別提向來眼裏揉不得一點沙子的女帝安瀾竟然一點都沒有反對了。

錦瑟不知道自家的二姐在鬧什麽幺蛾子,就她這種一看就面紅齒白再健康不過的樣子病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實在是假得可以,不過難得看到自家一貫十分彪悍的帝王二姐示弱的樣子,錦瑟好歹不能拆臺不是。而且做戲總要做全套,既然她“病”了身為妹妹總要過去探望一番說兩句場面話,錦瑟想到這裏就覺得自家的二姐其實也是蠻拼的,宮裏的哪個不是人精,難道就看不出她是苦肉計?她這一病倒,鳳後被奪權,有眼色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絕非是再重提榮少漓那檔子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事情的時候了。

看到她表面上病歪歪地被榮少漓服侍著喝粥的樣子,實則樂得眼皮子都在抖的樣子,錦瑟心裏也實在是膩歪的厲害,於是便也“情真意切”的握著她的手,希望她早日康覆,同時提醒她宮裏無數美人都還殷殷切盼著陛下早日康覆,惹得安瀾差點就沒把這個來搗亂的妹妹給抽出去。錦瑟見過安瀾就心裏有數至少短期內她是沒閑工夫來管自己和林素衣之間的閑事了,不由在心底裏對自家二姐夫點了十二個讚,最好後宮天天有人來找榮少漓的麻煩,讓二姐好好地忙忙。

心裏頭輕松快意地想著,結果剛剛從女帝的寢宮裏出來,錦瑟就遇到了一個絕對不想遇到的人。

禦花園裏,莫如焉此時正倚在桃花樹下的湖邊餵魚,不知為何,他的身旁竟無宮人相隨。陽光淡淡的照在他的身上,穿著墨綠如意朵雲暗紋的交領大衣襟袍,端的是雍容華貴,宛轉蛾眉,那舉手投足間一舉一動散發著淡淡的慵懶,卻偏偏獨有種妖嬈的味道。

自從上次錦瑟和他和芙蓉宮裏見過後,她早幾乎忘記了這個妖精,畢竟這是自家二姐的男人,錦瑟恨不得繞道走,哪裏還想和他打什麽招呼。可莫如焉分明就是刻意在這裏守株待兔的,他一看到錦瑟出現就笑了,身姿裊裊的拜道:“如焉見過親王殿下。”

聽到莫如那道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溫柔纏綿味道的男聲,錦瑟就有些別扭:“莫貴君不必多禮,本王只是路過這就要出宮了。”

“親王殿下難得入宮一趟,趁著今日何不到本宮這裏坐坐呢?”

這聲音實在是太勾人了,低沈華麗,又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懶散的笑意在內,讓錦瑟一聽就皺了眉,而此時莫如焉更是主動地走了過來,上揚的眼角明明感覺是在笑,可眼神卻暧昧不明朗,拐了無數個彎,絲毫看不透內裏是個什麽內容。

作者有話要說:

表示後面的肉並非是莫如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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